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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成了“感染节”。美国感恩节已过去一周多,新冠疫情持续恶化,确诊和死亡数字就像节日的氛围一样一路飘红,一直创新高。进入12月短短一周左右,美国新增确诊就达到100万,让人心惊的数字给这个感恩节留下的更多是恐慌和烦躁。
医护人员尤其如此,作为抗击疫情最前线人员,护士的死亡无可避免,而有数据显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菲裔美国人,虽然事实上菲律宾护士总数仅占全美护士的4%。目前,美国新冠确诊病例约1500万例,死亡近30万人的恐怖数字中,超负荷运作的医院住院人数已超过10万人。医护人员们夜以继日地拯救生命,而美国最大护士工会近期公布的这个不成比例的死亡人数震惊了所有人。成千上万个受影响家庭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以往的日常,他们将生活在悲伤和缅怀之中。
Jhulan Banago每周都会去母亲墓前说说话,每晚看着餐桌旁空座位前那一盘逐渐变冷的食物时,他的感受尤为强烈。
当Tiffany Olega在母亲死后第一次穿过迪士尼乐园大门,走到母亲生前最爱的娱乐项目前时,再也忍不住的她蹲下失声痛哭。她的母亲Rosary Castro-Olega作为一名已退休护士,因为医务人员短缺而继续回到医院工作,最终感染病毒倒下。“她一直在帮忙,不论她是病了、累了、或轮完一个12小时值班。”Tiffany回忆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Jollene Levid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医护人员讣告中翻找,当菲裔姓名映入眼帘时,在那一条条冰冷信息背后,Jollene Levid脑海浮现出的是那些曾经熟悉的鲜活面孔。
“说到死亡,人们总谈论着数字,但当身边这么多人逝去,且不是因为没戴口罩、不是因为去公共场合吃饭。他们实际上是在救助生命时感染新冠病毒死亡的。”Levid悲伤地说,“你必须要问,这些为何都发生在菲裔群体?我查了很久,原因是有很多,但我相信每一次死亡都是可以避免的,因此这才是让人最难接受的地方。”
以上这些沉重的画面,只是CNN关于疫情报道中极其平常的故事,在美国国家护士联合会最新报告中,245名死亡护士里,有74名是来自菲律宾的移民或出生在美国的菲律宾人。近3成的占比让菲裔主席Zenei Cortez无比重视,“这个结果让我心碎,他们都是无谓的死亡。”
作为护士联合会报告的重要来源,Levid等志愿者建立的Kanlunggan网站(菲律宾语,指庇护所)一直追踪着这些数据,不仅是美国,还包括英国、加拿大、科威特等数个国家的菲裔医护人员伤亡情况。网站上列出了死者信息以及家庭照片,这不仅仅是一种纪念,更是一种警示。“不仅如此,美国死去的菲裔医护人员更是菲律宾本土死亡人数的3倍,”Levid看着屏幕上的数字难以置信道,“这在各方面都堪称一流的美国,很不正常。”
答案在情理之中,却让人无法信服。据护士联合会统计,几十年来,当美国出现公共卫生危机时,菲律宾护士们一直站在最前线。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Catherine Ceniza Choy总结道,“这里面有许多人都经历过以前的疫情,从艾滋(AIDS)到非典(SARS),再从埃博拉(EBOLA)到新冠,许多菲律宾护士早在20世纪初的移民潮中就到了美国。”
据了解,作为美国“慈善同化”(benevolent assimilation)的一部分,1960年前美国将护理课程带到菲律宾帮助其建立医疗教育系统,几十年后当护士短缺时,美国医院们也找上了这个国家。菲律宾到美国的护士多于其他任何国家,教授称1960年后超过15万菲律宾护士移到美国。
护士短缺找菲裔,而医院最需要护士的那些部门也是最危险的。华盛顿邮报统计中,菲裔护士身影出现的主要区域包括危急监护病房(ICU)、急诊室、长期护理设施如养老院等,同其他白皮肤同僚的部门相比,这些都是感染新冠的“最前线”,再加上与之前受更大打击的非裔拉丁裔社区一样,作为弱势群体的菲律宾裔存在大量慢性病隐患如糖尿病和心脏病等,而且几代共住的菲律宾家庭也让“最前线”的病毒传染风险增加。
部门最危险就算了,这群苦累工作者还一直处于社会视线之外,因为他们不能也不敢为自己发声,比起完善的医疗防护设备,许多菲裔护士们更担心因为某个错误而被雇主吊销工作签证,“这些情况都在新冠肺炎的打击下显露无疑。”Cortez主席叹息道。
菲裔护士群体的情况只是美国疫情里的一个小投影。美国疾控中心CDC主任预测,新冠死亡人数还会继续攀升,到2021年2月甚至会达到45万人。特朗普对此似乎依然毫不在意,据今日美国报道,他还在四处游走,拉拢共和党议员,呼喊着口号“夺回白宫!”为最后的选举人投票做拼死一搏。针锋相对的是,拜登团队在施压催促着总统完成交接。这场景,就是被政治斗争撕裂开来后留下的一盘散沙。
感恩节已过,圣诞节将至,原本是美国两个节日接踵而至的快乐时光不复存在。在2020年的黑暗笼罩下,那群来自菲律宾的悠久移民只剩悲伤,他们在被流下的散沙淹没之前何去何从,现在仍看不到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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