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成都各阶层挣多少钱 拿什么当工资？

杨海威

公元1900年前后，中国从封建帝制即将走向共和，古城成都向近代化城市迅速变化。百年前成都的人口、工资、金融及民生、民风、民俗，至今对成都的城市风格和城市文化仍有重大影响。郑光路先生研究巴蜀文化30多年，苦心收集了丰富的史料和老照片。本刊特请他撰写的《清末成都》系列，历史细节详实，文字鲜活生动。
　　清末成都有多少人口
　　清宣统元年（1908年），日本人中野孤山应聘来成都任外籍教师。他看到的成都城池：周围长二十二里八分，城墙高三丈，城楼顶高五丈，城墙厚一丈八尺……远望城墙垛口有如锯齿，巍峨雄伟。他感慨地赞道：“实乃西部中国之雄镇！”
　　如果你穿越回清末，这年还会在成都四门的城门洞，看见四川总督赵尔巽的白话告示：“今奉大清国民政部令，晓谕军民人等如实具报人口……”这是清政府因“清理户口为宪政之始基”，在中国进行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人口普查。
　　1910年上半年，赵尔巽奏报朝廷：全省人口920多万户，5021.7万多人。成都有多少人口呢？华阳县令周询粗略记录：“全城及四门外附郭人家，人口共30万之谱。”20世纪二三十年代，人口学者施居父的精确数据是：清宣统二年，成都城内的户籍数67764户，人口345867人。
　　周询说，成都为“阖省政治中心地”，各级官吏及附属人员、仆隶，约占人口的五分之二。成都以工商业、手工业为主，工匠人等居全城五分之二。其余则售食品及小贸易之人……一句话，成都人的职业组成以政府系统、工商业、手工业、小商贩为主，此外还有城内外的农民、流民、乞丐。
　　各级官员的薪俸
　　清末成都城内的各色人士，能挣多少钱呢？
　　古代官员的工资叫俸禄、薪俸。一般发钱外还发粟、谷之类粮食，“吃皇粮”一词便由此而生。四川总督、成都将军、四川布政使、四川学政等高级官员，每年合法收入3万两白银以上。
　　各级官吏的工资，又有多少呢？
　　大约而论：朝廷规定正四品的道台（相似如今之省厅级），月薪百两；知府（相似如今之市长级）月薪50两，县官（县级）30两上下；县官以下佐杂（相似如今之科级干部）10两或数两……这相当于“基本工资”，此外还有养廉银、公费等合法收入。
　　以宣统元年（1909年）为例，本年四川省收入总计白银1730余万两。支出总数为1700万两，其中本省文武各官正俸、养廉银13万两；各州县“公费”（可由各级官员支配的小金库）110万两；成都将军、四川总督及省城各衙府“公费”40万两。以上三项可纳入官员薪俸范畴，共计163万两，约占四川省总收入1730余万两的9. 42％。
　　清末军人工资有多少
　　宣统元年，本省军饷、警察费等“军费开支”，共计430万两；约占本年川省总收入1730余万两的24. 86％。
　　省级最高军事官员四川提督，养廉银每年3000两和公费银数千两等，每年收入约2万两以上。下为1908年四川防军官兵薪饷：
　　统领（相似旅长），月支薪银200两；管带（相似营长），月支薪银100两；帮带（相似副营长），月支薪银70两；哨官（相似连长），月支薪银50两；差弁（类似排长），月支薪银20两；什长，月给饷银4两5钱；正兵，月给饷银3两5钱；长夫月给饷银2两5钱；火夫，月给饷银2两。清末新军普通士兵，每兵月饷约4两2钱至4两5钱银子。
　　普通劳动者的收入
　　“上等人”和“下等人”工资，收入悬殊。
　　华阳县令周询记载：官员及绅士、商家所用工仆，“皆给工资，大都每月仅数百文，多者千文而已……其余司阍（守门）及小工等月资皆与仆从相同。雇妇（指仆妇、丫环等）月资亦数百文。”厨师、奶妈和木匠、泥水匠等技术性工匠，每月工资稍高，挣工钱3千文左右。
　　当时一两银子根据成色，可换铜钱1200～1500文。也就是说：佣仆、仆妇、丫环等每年总收入，不过十来两银子；技术性工匠年收入也不过20来两银子。
　　总督、成都将军、学政，每年合法收入3万两以上，是底层民众的3000倍。再说形象一点，普通劳动者工作3000年，才抵得上高级官员一年的收入（还不包括贪污、受贿、卖官等进账）。
　　银锭与银元
　　清末时，多种货币并行使用：银两、制钱、银元、铜元、纸币……
　　银锭，圆形略椭，大者重10两上下，以馒头形为多，又称小元宝；次者5两上下，有馒头形和马蹄形；还有数钱至2两不等的小锭，叫“福珠”“滴珠”“垂珠”。偶有50两方锭作“翘宝”形，那就是大元宝了。
　　银锭，多用于田赋征收、军政饷银和其他大额商业往来。银锭在市场使用时，多以整锭到铁匠铺锤作厚二分许之薄银板，再截作十余小方块以便分用。影视剧中，买个烧饼、吃碗小面就甩出个银锭，那是导演没搞懂历史忽悠观众。烧饼、面价格不过三五文一个（碗），一两银子要买200个（碗）左右——有这样的瓜娃子吗？
　　银元，是银币通称，也称“洋钱”。清末，在中国流通以墨西哥鹰洋最多。
　　1793年，大清国首次在西藏铸行“清乾隆宝藏”银币。1889年，广东开铸“光绪元宝”银元，各省纷起效仿。中国银元因有蟠龙像，也称为龙洋。1898年起，成都造币厂开始铸造银元。按中国计量，每枚银元重库平七钱二分（0.72两），含纯银九成（重量为六钱四分八厘）。银元辅币分二角银币、一角银币、五分银币。
　　1908年时一两白银，可兑换银元一元四角零八厘五毫。一个银元，可兑换铜钱约1000文上下。银元携带便利，成色、重量稳定，不似银两需要镕铸裁割。银两与银元并用后，日常生活和完粮纳税大多用银元；但商业往来，还是普遍用银两。
　　铜钱与铜币、纸币
　　官铸铜钱称为“制钱”，为圆形内有方孔，戏称孔方兄。正面刊有顺治、康熙、乾隆、嘉庆、道光、同治、光绪等年号之“××通宝”；反面有清户部宝泉局、工部宝源局及四川成都之宝川局铸造等字样。
　　宣统年间，每银一两可换铜钱一千四五百文左右。清末成都有许多钱店（钱铺），业务是以银子换铜钱。有的因“资本极微”，往往还兼售米油，不能汇兑、存放款项。兑换各种货币的“银市经纪人”，俗称“老大”。宣统元年官方普查户口时统计，当时成都“发有规则”（即执照）的“银市经纪”商铺，有49家共79人。
　　制钱很重，专门帮人背钱者俗称“老二”，每背千文取一二文辛苦费。清末成都“老二”帮人背钱，往往颈肩上背十来吊铜钱，其实不值10两银子。
　　民众生活商品买卖等零星小额支付，多用制钱。升斗小民和银锭、银元无缘亲近，过日子纯以铜钱计算，所谓“一文钱要捏出汗来”。
　　四川铸造铜币始于1902年，由成都造币厂造。当时仅铸当十（即一分铜币，价值相当于十文）及当二十铜币。后成都造币厂因铜缺乏，曾改铸二百铜币，市面流通较少。
　　清末流通纸币种类不多，数量有限。1891年至1903年，成都的四川铜元局，发行过100文至2000文面值的钱票。我收藏有光绪三十年锡良督川时，四川铜元局制钱票壹千文一枚，图案是威武双龙捧珠海波之上，票面宽阔，雍容富贵。
　　清末时，要想汇钱、存储、借贷……该怎么办呢？ 下期请看《成都造币厂和票号、银行、当铺》　　郑光路 撰文/供图
原标题：清末成都人的工资和货币
《成都论坛》